蔡家帜——负伤以后

日期:2021-05-11 09:33:44   来源:   作者:

       一九三五年春 , 红二一八团和鄂农北独立团在立煌县(今金寨县)抱儿山会师后 , 挥师向安庆方向挺进。
       当时 , 蒋介石反动派正集中三十多万兵力 , 疯狂对我鄂豫皖苏区进行第五次围剿;大部分主力红军已经北上。留下的红二一八团鄂东北独立团 , 于二月三日在太湖县凉亭坳(今属岳西县)举行重要会议 , 根据党的指示 , 决定重建红二十八军 , 高敬亭同志担任军长兼政委。红二十八军下辖八十二师 ( 辖二四四团三个营 ) 和一个特务营、一个手枪团(辖三个分队) 。我先在特务营一连一排任排长 , 后又任二连副连长。我们这支军队灵活机动 , 不断给敌人以沉重打击。我军在安徽的潜山县官庄活捉了曾任安徽省代理省余谊密后 , 又在桃岭消灭了梁冠英的三十二师九十五旅前卫团的两个营 , 粉碎了敌人三个月内消灭大别山红军的企图。不久 , 敌人又重集重兵分三路包围我大别山根据地 , 敌军的“剿共”总指挥部也从武汉搬到了鄂豫皖边境地区。为了避开敌人重兵 , 我军日夜行军 , 越过平汉路向河南西部挺进。
       一天 , 太阳刚刚出山 , 吃过早饭 , 部队在军号声中集合了。高敬亭军长检查了全军的战备情况和战士的情绪后 , 站在一个土坡上给全军讲话:“我们走了一个多月 , 大家都很辛苦,敌人的主力部队也被我们拖住了。今天 , 我们要迈开大步 , 往回走了 , 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。” 指战员们一听说往回走 , 顿时 , 精神振奋 , 似乎忘记了一个多月来长途跋涉的辛苦 , 行军起来 , 劲头十足 , 下午七、八点钟就到了桐柏山。全军在桐柏山上宿营。这一夜大家睡得又香又甜。第二天早上八点,侦察员回来报告 , 敌人包围过来了。不一会前面岗哨就同敌人接上火了。
       我营负责全军的东北方向警戒 , 当发现敌军时 , 前面山头上的制高点已被敌人抢占 , 这对我军威胁很大。因此 , 师部命令我营更不惜一切代价 , 夺回前面山头上的制高点。
       我连组织兵力从右面向上强攻 , 可一连几次 , 都被敌军火力压下来。方永乐政委很着急。他跑到我前面 , 一边用望远镜看敌军阵地 , 一边说:“擒贼先擒王。前面山头上是敌人指挥官 , 起码是个营、团长 , 你我二人瞄准把他干掉。”方政委是全师有名的神枪手 , 我和他一起举枪向敌指挥官打去。
       枪响人倒 , 敌人阵地果然乱了。我军冲锋号一响 , 我就带领部队向敌阵地冲去 , 终于冲上了山头 , 攻下了制高点。一刹时 , 我只觉得双腿象被什么东西猛扎一下 , 伸手一摸 , 裤子已经血糊糊的了。我很快就昏了过去。
       等我醒来时 , 已经是晚上 , 营部医生正在抢救我。由于流血过多 , 比较危险 , 医生说:“连长 , 你命真大。打扫战场时 , 大家都以为你牺牲了,已将你抬到坑里去了 , 你叹了口气 , 大家又赶紧将你抬回来抢救。”营长黄云亭 , 也负了伤 , 一共有二十多位同志在这次战斗中负伤了。那天同我们作战的敌人是东北军四个团。敌人的前卫团被我军打垮了 , 后卫两个团就不敢前进了。晚上 , 双方都撤出战斗 , 我军又连夜出发 , 悄悄地转移。战友们轮流抬着我们重伤员随军行动 , 确为不便 , 因此部队首长决定 , 将我们二十多个重伤员 , 暂时分散安排在可靠的老乡家里养伤 , 并临时组织了一个便衣队负责照顾 , 由徐海山任队长 , 刘子榜任指导员。我们这些伤员在便衣队护送下 , 分别到老乡家里养伤。这样 , 我们又面临着新的严峻考验。
       同我一起养伤的有四个同志。只记得有一个是师警卫队的汪守聪 , 外号叫小黑皮。我们住在桐柏山大王冲山头上的小村子里。白天 , 老乡将我们分散送进山上石洞休息,天黑了 , 再接回家 , 这样可以避免敌人搜查。我被藏在水沟边的石洞中。当天晚上 , 便衣队同志 , 伤员和老乡们一起开了个会 , 大家估计敌人很快会来到这里搜查红军伤员,便衣队同 志要我们伤员和群众一定要沉着 , 不管敌人怎样威逼哄骗 ,都要经得起考验。我想 , 自己是共产党员 , 又是连干部 , 拚死也不暴露组织和同志们 , 不暴露党的秘密 , 如果万一被抓去 , 决不连累别人。便衣队同志鼓励我们伤员在困难面前要看到光明 , 看到胜利的前途 , 不要悲观失望 ; 又叫我们安心养伤 , 争取早日去找主力部队。果然 , 敌人第二天就到这一带搜查。由于我们隐蔽得好 , 敌人没有搜到什么 , 乱放几枪就走了。
       我们住的那家老乡姓徐 , 一家人对我们非常好 , 周围的群众 , 也有很多经常来看我们 , 不断给我们送粮食和草药。时间长了 , 彼此都进一步熟悉起来 , 感情也越来越融洽 , 因此 , 我就下决心 , 在养伤期间为党做一点工作。根据老乡的思想情况 , 我常常向他们讲: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党 , 与天下的穷人是一家 , 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 , 穷人要翻身 , 不受地主老财的压迫剥削, 只有跟共产党走 , 大家团结起来 , 彻底推翻万恶的旧社会 , 才能真正打倒那些不劳动 , 光吸人民血汗的土豪劣绅。如果我们不起来跟共产党干革命 , 我们还是要受苦受罪的。那时 , 由于长期封建意识的统治压迫 , 农民们都相信受苦是命中注定的。有人认为 , 穷人一天忙到夜 , 脸朝黄土背朝天 , 夏天晒得背上象滚油煎 , 是命不好造成的。我慢慢地说服老乡 , 那些土豪劣绅 , 难道他们家祖坟真葬在好风水地方 , 他们命就该好?不是的 , 我又用事实说明 , 地主老财是完全靠剥削手段发家致富的。于是老乡们纷纷讲当地地主怎样放高利贷 , 怎样压迫穷人卖田卖地 , 卖儿卖女。我还向他们宣传红军部队 , 介绍红军情况 , 使老乡们知道 , 红军部队不仅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穷人出身 , 而且全都是自愿参加红军的 , 还向老乡讲 , 红军的三大纪律 , 八项注意。
       这些对村子里的年轻人很有吸引。有的小伙子向我表示 , 等我伤好后 , 跟我一起去当红军。我也高兴地答应他们 , 以后主力部队来了一定带你们走。同时 , 我又叫他们 在没有参加红军前 , 自己先组织起来 , 选个头 , 如果地主恶霸要欺压你们 , 大家就能同他们斗争。我还向他们说 , 即使我死了 , 将来红军部队来了 , 你们将我说的这些话告诉红军部队 , 红军一定会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同志。以后 , 老乡们有什么知心话都同我谈。
       有一天 , 徐大爷到洞里送东西给我们四个人吃 , 我问他 , 为什么好几天没见到便衣队徐队长和指导员来 , 医生也没有给我们换药 ? 徐大爷叹了口气说:“你们队长 , 指导员送轻伤员回苏区去了 , 过几天就回来。 ”我们四个人一听这话非常生气。为什么他们走 , 不来告诉我们 , 把我们重伤员丢在这里。徐大爷见我们难过 , 就安慰我们说:“轻伤员送走也好。过几天徐队长会来的。你们安心养伤 , 有我们照顾你们。”
       突然离开了组织 , 我们四个人急得直流泪。等徐大爷走后 , 我们分析 , 便衣队走得这么急,连招呼也来不及打 , 一定是敌情紧张 , 这里住不下去了。因为这里靠近敌军重地信阳北门 , 所以他们迅速先将伤势已经好转的同志送走 , 然后回来接我们。但是 , 敌人正在苏区进行大围剿 , 他们找主力部队也一定很困难 , 万一既找不到主力 , 又无法回到这里来 , 我们怎么办 ? 我们分析他们能回来的可能性极小 , 必须作出在最坏情况下的打算。小汪说:“蔡连长 ,你想想办法 ,你先提出来 , 我们听听你的。”我说:“三个臭皮匠 , 赛个诸葛亮 , 我们共同研究吧。” 我提出首先要做群众工作。因为我们的伤还没好 , 生活、行动都要依靠老乡照顾。要天天向老乡了解情况 , 防止坏人告密。第二 , 如果一个月左右部队不来接我们 , 哪个伤先好了哪个先化装去找主力部队 , 不能等全部伤好了一齐走。如果出现万一 , 损失也会小一些。第三 ,我们四个人身上的四元钱 , 全部集中起来 , 留两元钱给先找部队的同志作路费 , 剩下的交给老乡做生活费 , 维持二十天到一个月的生活。
       从那以后 , 徐大爷精心照顾我们。他自己家省吃省喝 ,尽可能让我们伤员吃好一点。徐大爷还经常找人搞一些草药煎水 , 为我们洗伤口 .四个人中 , 我的伤最重。他们都陆续好了 , 一个一个找部队去了。每个同志走时 , 我都叮嘱快去找部队来接我。就这样我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最后一个战友。
       由于我伤势重 , 没有药治 , 生活又非常苦 , 整天只能吃瓜菜和野菜 , 伤口经常复发。有时伤口长蛆 , 痛得绞心 , 人也瘦成一把骨头。我只好将我唯一的财产——一床旧被面子 ,交给徐大爷 , 请徐大爷换点盐和米。有了盐 , 用盐水洗伤口 , 伤口才慢慢好转。我的伤口虽然没有完全恢复 , 但一天可走十几里路。有一天我向徐大爷提出要去找部队 , 徐大爷不放心。我说:“我活着是革命人 , 死了也是革命的‘鬼 ’,现在情况紧张 , 每天连累你一家提心吊胆。再说 , 你家生活本来就很困难 , 还要每天供给我吃,说什么我也要走了."但老大爷没有表态。
       第二天傍晚 , 徐大娘送了一点饭给我吃。我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饭了。他们家怎么有饭呢 ? 吃了饭 , 我一拐一拐地从石洞里出来 , 朝徐大爷家走去。走到门口 , 只听徐大爷和徐 娘在争吵着什么 , 声音很大 , 我不自觉地停住脚步。只听徐大爷说:“你不该偷偷拿着篮子和碗筷出去讨饭 , 人家要笑我连老婆都养不起。唉 , 真丢人。”徐大娘说:“要饭不
丑 , 又不是偷人家东西 , 抢人家什么。小蔡身体这么差 , 我要些饭回来给他吃 , 等他伤好了去找部队回来 , 我们穷人就好了。”徐大爷又说:“不要说了 , 明天要讨饭 , 我去讨 ,你在家里照顾小蔡。千万不要让他知道。”
       我在门外再也听不下去 , 再也忍不住了 , 一下子就冲进去 , 一把抱住二位老人 , 热泪从腮边涮涮地往下淌。我边擦眼泪边说:“你们谁也不要去讨饭了 , 我决定明天去找部队。我死都会记住大爷大娘的恩情。你们再不要留我了。”徐大爷又将左邻右居的乡亲们叫来劝我 , 希望我不要走。我自己已经下决心去找部队 , 所以只好向乡亲们解释一定要走的原因。乡亲们见我一定要走 , 都叮嘱我路上小心。有一位好心的老乡说:“你走路还有点拐 , 如果有人问你 , 你就说在蔡家锅棚里帮工 , 因为唰锅不小心,失手时锅口砸了脚 , 锅也打坏了 , 脚也砸坏了 , 老板看你不能做事 , 也不给工资 , 就将你赶了出来 , 你只好讨饭回家。你就说你家在罗山县西南灵山周家塘埂。”
       第二天一早 , 徐大娘烧了青菜饭 , 还借了二个鸡蛋煮给我吃。我将根据地群众送我的一条锈有五角红星的手巾 , 送给了两位老人作纪念。徐大爷还找了一根扁担 , 两条口袋 ,让我化装成挑盐的。我非常依恋地向二位老人告别。大爷和大娘 , 边流着泪边送我赶路 , 送了我好几里路。出了冲口 ,估计前面有敌人 , 我再不要二位老人送了。大爷大娘站在土墩上 , 忍不住哭了起来。我离开二位老人越远 , 老人哭声越大。我心里默默地想 , 人民是我们红军的父母 , 我要把一生献给人民。
       离别了桐柏山区的乡亲们 , 我沿着平汉路向孝感、花园方向走去。
       我把身上剩下的一块钱 , 换成四、五串铜钱 , 路上买点稀饭充饥 , 晚上就在路边或村边的人家借宿。有时我看借宿的人家太苦 , 就丢下十几个铜板给他们。就这样走了五、六 天 , 还没有遇到国民党正规部队。我想敌人的主力正在围剿我们苏区 , 敌人后方很空虚。
       大概走了十多天 , 我的伤口又肿了起来 , 实在走不动了。起初一天可以走三、四十里路 , 后来一天二十里路也难走。脚要是碰在石头上 , 痛得全身直淌汗。
       这一天 , 我走到柳林车站边的一个叫王店的小集镇。小镇子旁边的沙滩上 , 有几个小棚子 , 有人在叫卖烧饼、油条。我有两天没有吃东西 , 可身上是分文没有。我慢慢摸到一个草棚门口 , 伸头一看 , 里面有三个人在吃饭。我叫老大爷老大娘行行好事 , 让我在你们的棚子住一住。老大爷开始不愿意留我。我说我姓蔡 , 是罗山县西南周家塘埂人 , 在信阳北乡锅棚帮工 , 翻锅时 , 摔破了锅 , 脚也砸坏了 , 老板不要我了,我只好慢慢往家走。老大娘便劝老大爷留我住宿 ,这样我就被他们留在草棚里。我往草堆上一躺 , 忘了饥饿和伤痛 , 就呼呼地睡了起来。
       清早醒来 , 我发现他家棚壁上 , 有一只说书用的大鼓。我好奇地问大娘:“你家里有人会说书?”大娘告诉我 , 他家姓吴 , 家里没有地 , 大孩子叫相明 , 拜师学说书。麦子熟了 , 出去说书讨点麦子 ; 稻子黄了 , 出去说书讨点稻子 , 与讨饭一样啊 , 四乡八镇都跑。我心里想, 要是我能学会说书 ,就有个“合法”身份去找部队。我试探地问:“大娘 , 我拜 你儿子为师 , 跟他学说书 , 行吗?学会了 , 回家也有个手艺了。”大娘说好 , 她儿子一个人出去不放心 , 有两个人就好了。但又说她儿子没有出师, 等回来再商议。她儿子相明一回来 , 听说我要求跟他学说书 , 很高兴。说两个人出去 , 再晚回来也不怕了。大娘又找了几件旧衣服 , 叫我洗个澡穿上。从此 , 我一边帮大娘干活 , 一边跟她儿子学说书。
       每天 , 我一大早就起来挑水、扫地、烧水 , 家中什么活我都抢着做。大爷大娘看我又精又勤 , 很喜欢。我天天跟相明早出晚归 , 天长日久 , 向家人一样亲。以后 , 我悄悄地问这个说书的小师傅:“灵山太平不太平?”相明告诉我:“灵山常有红军去抓欺压穷人的恶霸地主。红军还到柳林火车站 , 抓过土豪劣绅。”我故作吃惊地问他:“怕不怕红军?”他说:“红军从来不碰我们这样穷人 , 我不怕红军 , 我想看红军还看不到呢”以后 , 我就陆续告诉他 , 湖北黄安开始有二个红军起来暴动 , 时间不长就发展到几百人。我又告诉他 , 湖北、河南、安徽三省交界处 , 红军建立了人民政府。有一次 , 他似乎有点怀疑地问我为什么不参加红军。我告诉他:“在老家受有钱的财主欺压。一次在有钱人家的山上砍柴 , 被财主狗腿子将我狠打一顿 , 连砍柴工具也全被抢去。家里没有办法生活 , 我真想去参加红军 , 打那些乌龟王八。母亲说我小 , 不让我参加红军 , 所以 , 就托门口一位乡亲 , 带我出来帮工。”小师傅听我这么说 , 仍然怀疑地看着我笑笑。
       一天中午 , 我们正在吃饭 , 相明突然接到他师傅的一封信 , 叫相明第二天到他家去 , 有急事要商议。我十分怀疑我对相明讲的话 , 他是否无意中向师傅说了。因此 , 我决定离开这里。第二天等相明走后 , 我向大娘说:“我今天一个人出去说书。”大娘问我怕不怕。我说不怕 , 还可以搞点麦子回来,大娘同意了 , 我背着大鼓朝东南方向走去。我想 , 这 次一定要找着部队 , 回来以后再向吴大娘一家说清楚。
       我顺着山岗上的羊肠小道走啊 , 走啊 , 不知走了多远。我一边走 , 一边说着自编的鼓词 :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小鼓一敲咚咚响 ,  
       我说鼓书走四方。  
       穷人富人不平等 ,  
       家乡怎有好风光。 
       小鼓一敲咚咚响 , 
       穷人哪个不逃荒 , 
       天下穷人是一家 ,  
       同心互济渡时光。 

       小鼓一敲咚咚响 ,
       山高路远饿得慌 , 
       饥寒终有结束日 , 
       送走黑夜迎朝阳。
       快到傍晚的时侯 , 我来到座落在一个山洼中的小村子里 , 在一家门口 , 碰见一个背枪的人。我看背枪的人不象是敌人 , 就试探着走上前去。那人问我是干什么的 ,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。我说:“我家住在罗山周家塘埂,因生活不能过 , 只好出来说书。现在住王店南头的一家小店里。 ”说罢,我反问他是干什么的。那人笑着叫我不要怕 , 说:“我们是红军。 ”我一听他是红军 , 马上接着问:“是不是高敬亭军长下面的红军 ? ..那人一惊:”你怎么知道高敬亭?”这时 我将在桐柏山负伤养伤的经过告诉了他。他告诉我他们是灵山便衣队,我问他:“你们的队长和指导员叫什么名字?”他说:“指导员叫黄锦思。”我一听 , 心里深深地舒了一口气: “总算找到了。”
       我与黄锦思同志早就认识 , 在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工作时 , 他是宣传干事 , 我是组织干事。黄锦思听说我回来了 ,慌忙跑出来迎接。便衣队的同志听说我是讨着饭出来找部队的 , 都很感动。大家把我让进屋里 , 又搞饭给我吃 , 又拿衣服给我穿。望着面前的战友和同志 , 我感到无限的温暖和幸福 , 一个多月的含辛茹苦没有白费 , 我终于回到了红军部 队 , 回到了党的怀抱。
       过了几天 , 灵山便衣队把我送到罗陂孝特委会去 , 因为那里有医院可以给我治伤。在去罗陂孝特委会的途中,又碰到黄云亭同志。他是我的老营长 , 这时已是鄂东游击师的师长。意外相会 , 我们二人都很激动。我俩互相叙述了负伤以后的经过。我向他要组织关系 , 他叫秘书罗子达同志将组织关系给我。到了罗陂孝苏区后 , 特委书记又亲自来看我 , 叫我安心养伤。住了半个月 , 我实在憋不住了 , 要求特委给我分配工作。特委先叫我当巡视员 , 两个月后 , 我担任了罗陂孝便衣队的指导员 , 开始了新的战斗。